美好女性特刊-學員陳癸妙2013年12月

美好女性特刊-學員陳癸妙,採訪於2013年12月

 

採訪者:癸妙妳好,妳已經在蝶舞學習舞蹈將近四年多,這個過程我們大家跟妳一起經歷了妳罹癌、摔斷腰椎兩個人生轉折,看到妳展現出強韌的生命力,並且抱著開放的心態繼續學舞,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想請癸妙做簡單介紹一下自己並且跟大家分享妳過往學舞的經歷,以及身體遭受重大傷痛卻仍繼續學舞的原因。

癸妙:我從事貿易工作,是新加坡一家上市公司在台灣的代表;我從五六歲就開始斷斷續續學舞,主要是民俗舞蹈,直到223歲出社會之後,因為工作壓力的關係,停了二十多年,但是對於舞蹈的熱情一直沒有減少,還是想繼續跳舞。四十多歲時工作壓力減少,我開始尋找舞蹈課程,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想跳印度舞,可是在沙鹿那邊當時有佛朗明哥、肚皮舞等課程,可是找不到教印度舞的老師,所以我就先從佛朗明哥開始學,想說把它當作這是一個運動,因為我也不喜歡肚皮舞,覺得自己沒辦法跳出肚皮舞的感覺,那別人建議我跳有氧,有氧我也跳不起來,因為從小學民俗舞所以就覺得有氧是一個完全不同的路線。所以那時候有佛朗明哥就想說先把它當作一個運動,每個禮拜去學個12次。

 

跳了大概一年多,其實如果佛朗明哥跳得好也是滿媚的,我是不曉得耶,那種感覺我就抓不太住,跟寶萊塢的那種感覺就不一樣,然後我學佛朗明歌跟學寶萊塢一樣都是插班生,因為我那時候去學佛朗明哥的時候,那一班其實只有45個同學,大家感情都很好,她們都跳45年了,因為也沒有其他班阿,所以去就是插班,但是還好,因為以前的基礎所以不是覺得很吃力啦:那後來到這邊,其實我那一班也是插班的因為我不是從基礎班學:但是這個我覺得有一個好處,因為妳跟程度比較好的一起學,會把妳的進步拉的比較快。

 

後來因為看到社大有一個寶萊塢的課程,上面有寫說是蝶舞這邊的師資過去教,我就先打電話過來問,好像是麗榕老師接的,老師跟我說社大那邊的課,如果人數不夠的話不見得開的成,老師就建議我可以過來教室看看,那我就過來了,剛好那時候第一隻舞是在教"愉悅至死",剛好我又有看過電影"寶萊塢生死戀",所以一看到那個舞就覺得,哇~好吸引我喔!當下就報名上課了,然後佛朗明哥就停掉了。

 

我在蝶舞這邊學舞的時候碰過老師說的兩次人生轉折,第一次就是癌症治療的時候,在100年的時候,然後那時候治療時我停了6個月,停了6個月再回來上:其實我坦言,在罹患癌症之前我沒有很認真在跳,就會好像把它當作每個禮拜來運動一下,動動筋骨這樣,可是等到做完那些化療、放射之後,我更珍惜人生,所以態度變得更認真,然後我覺得好像突然任督二脈被打通一樣,我自己也覺得我回來之後,第一個態度也認真很多,然後覺得領悟力好像也比較好,進步也比較快。

 

第二個人生轉折就到1015月,我在家裡意外受傷,摔掉腰椎,就開刀治療,我現在後面還打了6根釘子跟1個架子,然後我背了半年的背架(烏龜),受傷後我曾經來過教室一次不知道老師還有沒有印象?然後烏龜拿掉之後一個月,我就打電話給老師說我想要回來跳舞,看是不是有新的舞碼開始,老師就說剛好有,其實我本來計畫是1月以後再來,然後後來好像12月底吧,我又回來跳了,所以我等於說只有休息了7個月,然後大家都很驚訝,我竟然這樣還可以跳舞。

 

採訪者:妳說大家都很驚訝,是指醫療團隊驚訝的點是說這樣的受傷狀況是要休息更久,但是妳卻復原的很好,而且還偷跑來跳舞?

癸妙:對!!其實是應該休息更久的。而且我回來跳舞根本不敢跟我叔叔講,因為是我叔叔幫我開刀的,而且我當初同意要開刀,因為我當初摔下去的時候,我是518日摔傷的,原本62日本還有答應光田醫院有一場表演要給癌友看,那時候還很天真的想說我可能休息個幾天就好了,然後那場表演還可以進行,後來醫生說沒有辦法,要臥床半年,我當下第一句話就問他:「那我以後還能不能跳舞?」我沒問其他問題,我真的第一句話就問這個,當下他沒有回答,後來隔天他們醫療團隊討論的結果,他就說因為我考慮到要跳舞,所以他們建議我開刀,開刀用架子把斷掉的地方架起來,讓它以正常的方式恢復,因為如果我不開刀的話,我的骨頭是以不正常的方式恢復,因為已經躺下來了,那將來恢復可能也會影響到神經,所以我真的是躺在床上第一個想到的是能不能跳舞,所以當醫生這麼一講,我連考慮都不考慮,我就說:「好,那我開。」然後我就連絡我叔叔,就在中國醫藥學院開,但是我回來跳舞的事真的不敢讓我叔叔知道,因為以醫生的角度他一定會制止。

 

採訪者:那麼這個腰傷到現在對妳跳舞有造成什麼影響嗎?舞蹈對於妳受傷的恢復有幫助嗎?

癸妙:就是有些動作太大的角度我比較沒辦法做阿,因為我腰部有一個鐵架做支撐,但相對也影響到我可以動作的範圍,像我受傷前雙手可以往前觸到地,我現在不敢了。

 

我覺得跳舞可能對肌肉沾黏上的部份會有幫助,因為一般開刀的話都會有肌肉沾黏的問題,可是肌肉的沾黏對我來講比較感覺不到,因為我是骨頭的問題,可是說實話來講,跳舞不會因此導致我受傷的地方疼痛,我大部份腰部那邊會疼痛是因為累的時候,尤其當我出去做志工的時候非常的累,但是跳舞其實沒有影響,因為老師其實也很體諒我,很多動作也沒有做到很大,有些動作不能做的我就沒有做,不會去勉強自己。

 

採訪者:我很好奇的是,妳說當初受傷就醫,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醫生妳還能不能跳舞,是什麼原因讓跳舞對妳來說是這麼的重要呢?

癸妙:其實我從小在沙鹿學舞是父母資助,比較偏向民俗舞,但到了專科去到高雄,我就是用我的生活費去學的,那時候在高雄讀書,每個禮拜我都會從高雄市騎腳踏車到左營學舞,一邊去學古典芭蕾一邊去學現代舞,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們代表高雄縣去參加全國舞蹈比賽的時候,我的背練傷了,那時候是貼著貼布上台北,因為我們也沒有很多錢,就坐著夜車上台北,然後是上台前把那些貼布撕掉,這些經驗都令我非常難忘。跳到20幾歲停掉的時候非常難過,所以再停了20幾年的情況下,還能夠有跳舞的機會,我是很珍惜的,因為在那時候20歲出頭停掉,我根本不認為我後面還有機會可以跳舞。

 

我剛專科畢業後一年,並沒有投入像現在的這個職場,雖然我專科學的是貿易,可是我那一年就是不務正業,就是跳舞,那時候有幫我小時候的老師在她的舞蹈班教過,那麼多年前可能鄉下人觀念比較保守,很多人遇到我媽就問說,妳女兒專科畢業了怎麼沒有在工作,每天看到閒閒在家裡晃,因為一般舞蹈都是晚上教課,所以他們就一直要我去找一個這種Office的工作,後來我就進入了職場,然後剛好那時候我老師的舞蹈班也結束了,所以就中斷了。

 

採訪者:那妳覺得跳舞帶給妳最快樂的地方是在哪裡?

癸妙:其實跳舞類似一種感情的宣洩,很多時候可能利用跳舞把妳的感情發洩出來,這是最快樂的!也不見得是情緒,尤其像寶萊塢來講,因為它都有故事,所以妳會把自己融入在故事裡,就有點像角色扮演一樣,會覺得感覺滿好的,覺得自己很孩子很年輕的感覺,保有年輕的心。

 

其實從小我就一直覺得說,舞蹈可以改變女孩子的體態,假設說我有女兒,我也會很贊成讓她選擇跳舞,小時候我學過鋼琴,可是後來鋼琴跟舞蹈我還是選擇了舞蹈,因為鋼琴對我來說太靜態了,我本身是一個滿活潑的女孩子,那其實鋼琴說真的沒有辦法改變一個女孩子的體態,可能會改變她的氣質啦,但對於她的體態是沒有幫助的,可是舞蹈絕對是有幫助的!我覺得舞蹈可以同時改變體態跟氣質。

 

採訪者:所以在身體的層面,妳覺得體態的部分是舞蹈可以協助雕塑最多的?那在身體機能方面呢?比如說健康或是說

癸妙:一定有幫助,對。那健康這個一定有幫助,其實我就說我在罹患癌症之前,那時候我沒有很認真在跳,可能每個禮拜來晃一下運動一下這樣,可是那時我覺得體力沒那麼好,但反而我做了化療放射,再回來跳之後,可能我的態度整個也都改變了,然後我覺得我的體力變好了, 以前也不是說一首舞都很喘,就是跳完要下樓有時候都滿累的,然後現在都沒有問題,對我的肌肉訓練都有幫助!

而且我覺得我真的是越跳越年輕,那時候跳佛朗明哥的時候還沒有感覺這麼多耶,回來跳寶萊塢之後真的是越跳越年輕;可能是打扮跟心態吧,就像我說的,因為它是一個類似角色扮演,寶萊塢的舞都有它的劇情在,因為像老師講的,寶萊塢的年齡層都很低,那妳就會把自己帶到那樣的年齡層,所以妳的心態就年輕啦!所謂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心態年輕,她的外貌相對就會跟著年輕阿。

 

採訪者:可以告訴大家為什麼妳會選擇寶萊塢,之前有說是看了影片,那還有其他原因嗎?

癸妙:對,剛開始是看了影片,其實也是有一點因緣,因為我現在這個公司是印度公司,所以我從進入這個職場之後,所有的同事都是印度人,然後相對的我也就愛上了印度電影。雖然同事他們不會刻意去推薦我看,可是我不曉得耶,可能跟印度有個緣吧!

 

寶萊塢除了可以讓我演戲之外,最主要我很喜歡它的服裝,它比較偏向我小時候學的民俗舞,讓我重新憶起小時候的感覺。跳肚皮舞或是大溪地要穿的服裝對我來說,我比較不能接受,因為對我來講我可能比較保守,我覺得肚皮舞的衣服都很Sexy。我個性很活潑,可是在穿著上面我是比較保守的,那我現在來講,如果要跳肚皮舞我也是很擔心,因為肚皮舞很多的動作對於我的腰跟背來講可能比較沒辦法,那跳寶萊塢還OK。

 

而且老師每次上課都會先講解歌曲的故事給我們聽,所以自然可以融入進去。像這次我去印度,就秀我們跳舞的影片,很多印度人都很驚訝說:「這個歌妳聽得懂嗎?!妳知道她在唱什麼嗎?!妳為什麼會跳?!」因為我這次去是29號,剛好28號不是學完「我的明星夢」,然後我就秀影片給他們看,那首歌是我其中一位朋友他家鄉的方言唱的,那其他人也知道這個歌,他們除了感到很親切之外,就很疑惑我到底聽不聽得懂這首歌,知道我在跳什麼嗎。我就跟他們解釋說,當老師教我們的時候,會跟我們說在編這首舞的時候的劇情跟想法,那我們就很容易的可以融入進去。他們很驚訝,驚訝一個台灣女孩子可以跳他們的舞,而且因為我上課都站在角落,剛好老師妳不是在角落那邊打拍子,有個印度同事就跟我說,「哇,妳們這個老師根本跟印度人一樣,老師那個打拍子的方式阿,已經很印度化了!」哈哈。 雖然妳在角落,偶爾撇過幾個鏡頭,但他們都看得出來。中年人跟年輕人都有看,包括我在加爾各答那個同事的媽媽也有看,還有阿姨、太太等等,一家人都有看過,那在孟買那邊就是兩個朋友看過,然後就在孟買的其中一個朋友說,這首歌是他們家鄉方言唱的,大家都覺得很親切。

 

採訪者:據我所知,癸妙妳自己參與了很多公益活動,都是在妳罹癌跟受傷之後嗎?

癸妙:我罹癌做完化療之後,我就覺得很感恩,因為第一個,在台灣我們的醫療很好,然後還好我的經濟能力夠,可以讓我支持,其實如果經濟能力不夠,除了健保給付之外,其他額外妳就沒有辦法再去接受那些治療,我的標靶治療就花了80幾萬,因為我的癌症沒有嚴重到健保給付的標準。做完治療之後,我覺得其實這個癌症也是老天爺給我一個機會,再更深切的去認識這個人生,然後我才說我更珍惜往後每一天的日子。所以在我做完化療後,剛好一個機緣下,知道台灣有一個醫生團體一年兩次去柬埔寨義診,就從101年春季開始參加,到現在參加了4次;因為其實當初我治療的預算是早期買醫療險,裡面有一個生存給付,就是罹癌後5年,只要我活著,每年都有一筆錢可以領,我都說那是我的Bonus,我領來之後都把它花在我做義工上的旅費,因為我覺得說,我這樣花掉總比把錢花在醫療上面還好。

 

不治療表示說我身體很健康,我就發願,只要我健康我就是一直投入這樣的公益;然後也因為這樣子跑了那麼多地方,看到了那些狀況真的會更珍惜,包括我這次跑到加爾各答去當志工,我是自己一個人去,這次去我照顧的是那些殘障的小孩子,所有的小孩子都是因為腦部有問題,然後導致他沒有辦法自己行動、流口水之類的,平常你可能只看到3、4個,但當妳一進去,整間3、40個全部都是肢體蜷曲、在地上爬的,剛開始看到是滿大的衝擊,妳可能會覺得害怕;因為我那時候就說我開始做志工就是帶著感恩、贖罪的心去做,當下看到就想說,"好吧,妳是來贖罪的,就歡喜做",可是當妳抱起他們的時候,妳發現他們其實是殘缺的天使,上帝派他們下來教導我們愛,教導我們知足惜福跟感恩,也因為做志工的機會,讓我看到更多人生的百態。

 

其實我從來就沒有不滿足,因為當我罹癌的時候,我並沒有像有的人那種觀念說,為什麼會是我,我第一個就想到說,因為我媽媽也是癌症走,所以那時候我媽媽走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所以當罹癌的時候,就想說,你總算來了,那至少在我還年輕的時候來,我還有那個體力去接受那些治療。現在跟癌症處於一個和平相處的心態。

 

每個人身體裡面其實都有癌細胞,以前因為工作壓力大沒有愛惜自己身體所以讓它有這個機會發作,但是透過舞蹈,讓我學習到放鬆,壓力的狀況逐漸減少,我會發現說,其實人生真的很短,而且很無常,因為妳不知道妳下一秒鐘發生什麼事情,所以說想到就做,不要想太多,這是我現在的人生觀,想要做什麼就要做什麼。

 

所以對於教室透過舞蹈做公益這件事我很喜歡啊!其實妳看我剛回來跳沒多久,那時候伊甸基金會的我就有參加,然後因為後來的舞碼我都沒學過,所以我就沒辦法參加,還有練習的時間也是一個問題,因為其實我工作還是很忙,然後練習的時候,如果說平常一到五的話我工作完要趕進來反而還OK,但是六日有時候就像家庭日一樣,就比較沒辦法。

 

癸妙: 採訪者:那妳會用什麼方式、說法鼓勵女性朋友來學習舞蹈或是妳會希望她們怎麼做來帶給自己快樂?因為妳有癌症的經驗,很多癌友其實都會自暴自棄,或是就覺得說不要動。

癸妙:對,尤其乳癌,因為乳癌又有些切除的問題,那她們可能又更沒自信。這次的罹癌經驗讓我更愛惜自己身體,就像我那次意外跌倒,自己就很沮喪為什麼沒有把自己顧好,因為妳看如果我摔那一跤就真的不能跳舞的話,其實我會更挫折,所以我第一句話問醫生我還能不能跳舞,當然妳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身體全部照顧好,才有辦法去做舞蹈的很多動作,當然現在有殘障舞者,但那畢竟不是我們走的路;那最主要女孩子我覺得說真的是改變她的體態,我覺得每一個女孩子一定都是愛美的,舞蹈能夠改變體態對於她一定是滿大的吸引。

 

舞蹈也是擴大妳生活圈的一個方式之一,因為如果說一個家庭主婦整天都在家裡就是柴米油鹽,那其實如果她出來學舞的話,她可以看到不一樣的人生,或許妳不一定要跳得很好,但至少說妳又有另一個圈子,跟同學之間的互動是就跟妳在家裡跟家人的互動是完全不一樣的阿,類似說跟參加社團是一樣的。就如我之前所說的人生無常,很多事情想到了就趕緊去做,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舞蹈,會是妳很好的選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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